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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Sleep No More」如何花式颠覆莎士比亚经典悲剧「麦克白」?

2017-07-03 Aloysius 典藏



“I heard a voice cry 'Sleep no more!

Macbeth does murder sleep'”

我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喊着:“不要再睡了!

麦克白已经杀害了睡眠,”

 

——莎士比亚《麦克白》

麦克白在杀死邓肯国王后的一句对白

 

演出一景(photo by 郭濮源工作室 Yuan Studio)


你能想到的戏剧《麦克白》应当是何种表现形式?与传统观众们买票坐在大剧院的座位上观看3小时的传统“线性叙事”方式截然不同,今天点点要向大家推荐具有“浸没式戏剧巅峰”之称的作品——《Sleep No More》。


该剧改编自莎士比亚的经典悲剧《麦克白》,但不再有“观众席”和“舞台”,观众将进入一间实体酒店,戴上奇异的面具化身不存在的幽灵,进入酒店的每一个楼层,探索其中的秘密,而任意一个房间、任意一道被打开的门、任意一位酒店住民,可能都有一段故事......


这场演出邀请观众直接“浸入”表演现场,发生在酒店里的一切是现实还是编排?真真假假的樊篱、线性式的叙述时间轴,都和坐椅与舞台的消失一起模糊溶解。


想要知道《Sleep No More》如何花式颠覆莎翁经典悲剧《麦克白》,想要知道酒店里为何会发出“Sleep no more”的悲鸣,你,只能到故事中亲自体验。


 剧中演员与观众互动


《Sleep No More》的美学与艺术


你走进这间30年代夜上海的酒店,点上一杯“大都会”鸡尾酒,舞台上的乐队奏着爵士乐。微醺之下你看着手上那张仿佛预测命运的纸牌,它将把你带向一条曲折漆黑的走廊,似乎是醒不来的梦魇。你端详着手上的白色面具,它让你想起黑死病纵横时代瘟疫医生的装束。你戴上它,化身一个幽灵,开电梯的姑娘告诉你:“这是一场旅行,最好一个人进行。”你走出去,走进一个血腥和欲望的世界……


观众要带上面具才能“浸入”剧场


一间酒店的五十度黑

但凡有兴趣走进《Sleep No More》的人,大概都知道它的主线故事是基于莎士比亚的《麦克白》。它将麦克白夫妇谋杀邓肯、麦克白夫人洗去一身血腥、三女巫的出场移植到曾是苏格兰贵族府邸的一间五层楼酒店,让人好奇所见的故事到底是发生在酒店住客身上,还是幽灵们一次次将府邸中发生的谋杀在酒店的情景中重现?

 

“高级玩家”则不难发现故事还带着强烈的希区柯克“滤镜”,尤其是对于《蝴蝶梦》(Rebecca,1940)和《迷魂记》(Vertigo,1958)的引用。纽约版的现场“McKittrick酒店”直接取自《迷魂记》,上海版本将其本土化为“麦金侬酒店”,而酒店里观众等候入场的曼德利酒吧(Manderley Bar),则与《蝴蝶梦》故事发生的庄园同名。


演出一景(photo by 郭濮源工作室 Yuan Studio)

 

深入剧中,这两部电影的元素也无处不在:莎剧中邓肯国王的儿子马尔科王子,化身一位魅力十足的苏格兰侦探,同《迷魂记》的男主身份如出一辙,而向他求助寻人的女人则和《蝴蝶梦》的女主人公同名。而如果有幸能被疯人院中的护士选中,进入隐藏的六楼,则可以在体会眩晕(vertigo)的同时听到她念上一段改编自《蝴蝶梦》的台词:“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曼德利……”

 

如果说《麦克白》为《Sleep No More》提供了主线剧情,那么《迷魂记》可以说为这部戏提供了最核心的概念:游荡(wandering)。《迷魂记》中James Stewart饰演的侦探在提到自己的身份和职业时,一再提到游荡(wanderer)、游荡(wandering)。无论是驾车沿着旧金山上下起伏的丘陵地势漫游,还是跟踪女主人公出入酒店、画廊,电影中侦探大部分时候处于一种仅仅是游荡的状态。


演出一景(photo by 郭濮源工作室 Yuan Studio)


这恰恰对应《Sleep No More》观众作为“幽灵”在酒店中的上下飘荡、探寻的行为,而这种探寻的结果是不确定的:演员的肢体表演和道具提供的信息,不一定能帮助观众理解剧情。电影中的侦探在前半段获取的许多信息,最后都被证明是无用的、扰乱视听的;而对于《Sleep No More》的观众,“探索越多,知道越多”之外,总有一些无法归位的信息留存到戏剧的终了,制造出让人无法入睡的疑问。像是相对独立的“精神病院”剧情有何用意?一再出现的对于1697年苏格兰Paisley女巫审判案的映射又和主线剧情有何关系?可以说正是这些探索引发的悬疑,引发了观众进一步的探索,这也正是《Sleep No More》,或者说浸入式戏剧的魅力。


打破一堵墙

最近几年浸入式戏剧大兴其道,今年6月11日刚刚公布的托尼奖上,根据托尔斯泰名著《战争与和平》改编的百老汇音乐剧《娜塔莎、皮埃尔和1812年的大彗星》(Natasha, Pierre & The Great Comet of 1812)获得12项提名,并且斩获舞台设计和灯光设计两项“技术奖”。

 

现场布景道具(photo by Stephen Dobbie)

 

而《Sleep No More》则号称浸入式戏剧的巅峰,这部混合了莎士比亚《麦克白》、希区柯克式黑色电影的虚拟实境戏剧,由英国的Punchdrunk戏剧公司出品,2003年在伦敦靠着英国艺术委员会的资金支持上演了12场。时隔6年,这部当年似乎过于“小众”“实验性”的戏剧登陆美国,2009年在波士顿上演十周后,又在2011年转战纽约。从原定的演出6周,到现在演满六年时间能够坐拥主题餐厅和屋顶酒吧、不定期提供特别演出、赢得好莱坞影星前赴后继、多部美剧纷纷致敬等等,难怪英国《卫报》称其为“从先锋戏剧到票房大热”(from avant gard theatre to commercial blockbuster)。

 

演出一景(photo by 郭濮源工作室 Yuan Studio)


2016年年底移植到中国以后,这部戏的热度也并没有因为观众文化背景与欧美的差异而衰减,一个人看上五六遍的观众大有人在,甚至有人看过20余遍。仅仅最近一次开票,6小时之内万张门票就销售一空。

 

Punchdrunk戏剧公司的艺术总监和创始人FelixBarret,曾提到Punchdrunk创立的初衷是“创作将观众置于体验中心的作品,我们想将观众从传统剧院的座椅上拉起来,把他们放在表演的中心”,这也就意味着观众和演员之间的“第四面墙”得以被打破,观众终于得以进入故事所处的时空。

 

演出一景


19世纪中期以前,一系列剧院行为准则尚未形成,观众可以在舞台上看戏、在乐池里看戏,贵族在看演出的同时还可以聊天、玩纸牌、谈生意、吃吃喝喝。随着正襟危坐、悄无声息的观剧模式的确立,古希腊时期就已经存在的演员和观众互相调侃对骂的“传统”不复存在,幕布和镜框式舞台拱(proscenium arch)组成的第四面墙彻底将双方分割开来。自从狄德罗明确阐释了这一概念之后,“第四面墙”到今天已经演变为现实主义戏剧的既定惯例,舞台即是一个封闭的、抽象了的房间/空间,演员在其中自行其事,而这面墙则成了“一个将观众与舞台永远隔离的隐形屏障”。

 

然而不安分的创作者和观众从来没有停止撕破这道屏障的努力,今天“打破第四面墙”已经被电影电视剧等大众媒介广泛应用,即使最不了解戏剧的普罗观众,也可以在最近的《纸牌屋》《死侍》等热门大众作品中一窥这种手法。


现场布景道具(photo by Stephen Dobbie)

 

通过直接对观众讲话,“打破第四面墙”作为电影手法早在上世纪30年代就已经被美国喜剧组合“马克斯兄弟”(Marx Brothers)多次运用。伍迪·艾伦“想要和观众直接谈话、对抗”,因而在《安妮·霍尔》(Annie Hall,1977)中化身为一个向你喋喋不休的小男人,然而电视屏幕/大银幕切实的物理存在注定了这种对话依然是一种单向输出,其“互动性”可能还不如1904年上演的儿童剧《彼得和温迪》(Peter andWendy),戏中彼得·潘问观众“你相信仙子吗?如果你相信,就拍拍手”,观众的拍手声就是演员收到的切实反馈。

 

到了二十世纪60年代,“打破第四面墙”的手法再度回归,成为实验性戏剧创作者挑战权威的武器。而这些先锋人士不仅仅只满足于向观众发问,为了让观众“浸入”情景之中、成为故事的亲历者,他们创造出一系列非剧院式(non-theatrical)的新的戏剧形式:环境戏剧(environmental theatre)、偶发戏剧(happenings)、特定场景戏剧(sitespecific theatre)。


 演出一景(photo by 郭濮源工作室 Yuan Studio)


此间,偶发戏剧也被认为是行为艺术的发展源头之一,其第一次见于著述则是偶发戏剧艺术家Allan Kaprow在1958年发表的著名文章《杰克逊·波洛克的遗产》(The Legacy of Jackson Pollock),他将偶发戏剧视为“一种游戏、一场冒险、一系列参与者以玩耍为目的所进行的活动”,观众不再是“解读”作品,而是与其进行互动。此后Kaprow创作了一系列偶发戏剧作品,《分成6部分的18次偶发事件》(18 Happenings in 6 Parts)被公认为第一部偶发戏剧,而其1966年出版的论文集《Assemblages,Enviroments and Happennings》则被认为是当代戏剧领域的标准文本之一。


 演出一景(photo by 郭濮源工作室 Yuan Studio)


实际上这种“互动”式的戏剧风潮几乎是20世纪50年代出现的“互动艺术”(interactive art)的延伸:作品可以是被触动的、步入式的,观众的参与度更高,街道、仓库或是商店遂化身为艺术家选择的独特展场。法国策展人、评论家Nicolas Bourriaud后来则干脆将其概括为“关系美学”(relational aesthetics)来解释艺术发展的一种新趋势:一系列审美实践,无论是从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完全以人类之间的关系及他们所处的社会环境为出发点,艺术将不再只存在于私密且独立的空间。艺术家的身份类似于艺术的“催化剂”,而艺术变为一种作者和观众之间的信息交换。

 

麦金侬酒店藏着一条由观众座椅堆砌而成的隐蔽通道,似乎正是创作者对于戏剧新方向的一道宣言:踢开座椅,到故事中去亲身体验吧。



文 | Aloysius

图 |  上海文广演艺集团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侵歉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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